第37章:谁都说服不了谁

颜倾把玲珰带到了一间空****的旧屋子,门窗关上,点亮一盏灯火,房间幽静。

颜倾对玲珰道:“离境画卷不可以落入奸人之手,我们必须想办法把它讨要回来。”

玲珰问他:“怎么要回来?”

颜倾道:“司判大人一定有办法。”

玲珰道:“你找他去不就好了,干嘛深更半夜把我拽起来?冷飕飕的。”

玲珰一边说着“冷飕飕”一边把披在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还给颜倾,态度坚决:“你还是自己穿上吧,等司判大人来了,我又该说不清了。”

颜倾却道:“你是我的国主大人,我理应保护好你,不让你受一丝风寒。”

玲珰丝毫情面也不留,道:“说得好听,我且问你,是谁把我叫到这里来受冷风吹的?如果你没来,我现在在被窝里睡得舒舒服服的。”

颜倾道:“我是为了正事。”

玲珰纠正他:“那是你的正事,不是我的。”

颜倾劝道:“我敢用我的性命发誓,你是我的国主。”

玲珰无奈,“我知道你怎么想的, 就是想一直在我耳边说这说那,说得久了,我也会跟着相信我是你们水镜国的国主。可惜——不是!”

颜倾想说话但还未开口,玲珰又道:“我都能猜到你接下来要干什么,为了让我更相信你的话,你会找些线索来我身上靠。”

颜倾哑口无言,刚才要说的话被玲珰给堵回去了。

颜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拿的东西,那是一只用树叶做的蝴蝶,在水镜国的时候,颜倾和赫连舒都还小的时候,做过这种蝴蝶。他以前要找赫连舒,就会把树叶蝴蝶放到赫连舒的窗户上,赫连舒看到后就会去找他。

他今天拿着蝴蝶来,就是想问问她,在看到蝴蝶时,心里有没有特别的感觉。

颜倾知道玲珰之前说赫连舒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舒醒,但他坚信,记忆是记忆,感受是感受,是不同的,如果玲珰肯花心思,一定能感受到区别。

玲珰拿起颜倾手里的蝴蝶,说道:“不是就是不是,何必执着?水镜国的事,我若是能帮上一二,也不会推辞,但是你也清楚,我对水镜国一无所知,贸然跑去,只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。你何不放我一条生路,让我安安心心做个闲人?”

颜倾执着,道:“你就是国主,你想想,为什么别的画中人没有国主的记忆,偏偏你有?”

玲珰反问他:“那你在你们水镜国的时候,可有见过用画来起死回生的?”

颜倾迟疑着摇头,“水镜国有重生之力,生老病死不像祈天国这般平常。”

玲珰道:“这不就对了,你说服不了我,我也说服不了你,既然如此,我们就井水河水各不侵犯。”

玲珰拍拍颜倾的肩膀,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,道:“你也知道,司判大人是个喜欢多想的人,如果被他发现你深更半夜跑来找我,他会让你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,更别说回到水镜国造福子民了。”

玲珰挥挥手,要走。

颜倾拦着她,道:“你不愿意跟我回水镜国也成,那你务必帮我找到离境画卷。”

玲珰诧异地看着颜倾,道:“你的身手不在司判大人之下,你怎么自己不去拿,反倒要我们司判大人去?”

玲珰一心护季舒玄,认为颜倾纯粹是想让季舒玄去送死。

颜倾道:“我去过宫里了,皇帝把离境画卷放到了一个金盒子里,金盒子上面有很多古怪的符文,我看不懂,自然就打不开。司判大人聪慧无双,定能打开它。”

颜倾见玲珰并不愿意,又道:“有了离境画卷,你就可以帮夏州练习厨艺了。”

见玲珰还是不怎么动心,颜倾又道:“江湖凶险,司判大人不会让你时常出入斩影司,更别说游山玩水了,但有了离境画卷就不同了,你在里面可以随心所欲,变化无穷,岂不有趣?”

见玲珰的眼里总算有了光芒,颜倾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玲珰道:“好,我想办法帮你拿回离境画卷,但你要答应我,拿回离境画卷后,它得放在我这儿。”

如果千辛万苦把离境画卷拿回来,却立马被颜倾带走了,那还有什么意思。

颜倾点头,答应了她。

在颜倾看来,离境画卷本就是她的东西,她要拿着就拿着。

玲珰答应下来,颜倾总算可以放心地离开了。离开之前,颜倾再三叮嘱玲珰,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到他的画铺去找他。

颜倾刚走,玲珰就听到回廊上有轻微的脚步声。

这脚步声好熟悉,是司判大人!

玲珰唯恐被抓现行,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,还没找好藏身的地方,季舒玄就站到了门口,问她:“你不睡觉,怎么来这里?”

玲珰一把抱住季舒玄,可怜巴巴地:“我怕……”

“怕还往这里跑?”季舒玄不解。

“我做梦了,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这儿了。”玲珰在心里感激曾经看过的杂书,上面各种求生本领应接不暇,古怪的名称也不少。梦游症,是她忽然想到的一个词。

季舒玄有些心疼,语气温柔,道:“你最近担心的事太多,太累了。”

玲珰赞同地点头。

回到休息的房间,玲珰迟疑良久,不知道该怎么跟季舒玄提拿回离境画卷的事。

“怎么了?”季舒玄见她藏着心事,便问。

玲珰用被子盖住头,在心里提醒自己还是先不提离境画卷的事,万一说漏了嘴,把颜倾供了出来,自己也讨不到好果子吃。

季舒玄掀开一角被子,又问:“身体不舒服?”

“不是。”

“那是怎么了?”

“我……”玲珰犹豫着,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:“离境画卷被盗走之后,我心里就不踏实。”

玲珰正绞尽脑汁地想着说辞,季舒玄却忽然道:“我会给你拿回来。”

这么容易他就同意了?

“太好了!”玲珰两眼放光,甜甜地趴在季舒玄的胸膛,对他极尽赞美之词,“就知道司判大人最好了。”

天色还未放亮,季舒玄就从卧房离开了。

玲珰醒来时,发现身边没人,以为季舒玄去宫里偷画了。

玲珰忐忑不安,唯恐季舒玄出事。偷窃之事当然是晚上下手最合适了,之前假皇帝无邢不就是趁她昏迷后的某个夜晚把离境画卷偷走的吗?司判大人断了那么多神偷奇案,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。

玲珰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安,打算追去宫里看看情况。结果,刚推门而出就看到季舒玄朝这端走来。

“司判大人,你……没走?”玲珰悬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。

季舒玄直言不讳:“送死的事,我不会做。”

玲珰点头,“对对对,没必要为了一幅画卷丢了性命。”

季舒玄道:“但我会找个合适的人去做。”

“谁?”玲珰好奇。

季舒玄道:“我曾经偶然认识了一位侠盗,我找他帮忙,他应该能办妥此事。”

季舒玄飞鸽传书一封,联系上了侠盗,第三日的清晨,当玲珰推开窗户时,一眼就看到了搁置在窗台上的木箱子。

打开木箱子,露出金光闪闪的一个金盒子。

金盒子旁还有一封书信,上书“恩公亲启”。

玲珰把信递给季舒玄,“难怪他愿意为你卖命,原来你是他的恩公。”

季舒玄拿过书信,撕开,抽出里面的信纸。

“他说什么?”玲珰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。

季舒玄看完后,神色凝重。

“怎么了?”玲珰垫脚去看书信。

季舒玄道:“他告诉了我一些在宫中听到的事。”

“什么事?”玲珰好奇。

季舒玄道:“原来一切都是圣上的意思。”

“当初,假皇上无邢来陵州城微服出巡,买了一幅你画的画。圣上看过画后,更加相信太仓笔绝非传说。”

玲珰道:“其实我当初画的那幅画只用了简单的手法,无非是在原本的画作上叠加了一层水墨。”

季舒玄却道:“你认为简单,但在我们看来这极其复杂,根本没有寻常人能够做到。原本的画作的水墨,会因为你新添的水墨而产生漂浮和移动,如此才让画作在远观时有身入画中的感觉。”

玲珰沮丧地认错:“当初我要是不那么做就好了,都怪颜倾,他明明身手好,却还装成寻常卖画人,我担心他落入无邢手里会出事,所以才那么做了。”

季舒玄又道:“无邢几次三番来陵州城,其实就是圣上的意思。就连除掉陆吾,也是圣上的意思。他想知道陆吾对这件事到底探查到了何种程度,只可惜,陆吾无用,圣上嫌他碍事,加上他此前种种恶行,就将他处决了。”

“无邢来斩影司要人偷铃铛盗画卷也都是圣上授意。”

季舒玄忽然皱起了眉头。

玲珰盯着季舒玄的眉眼,试图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。

季舒玄忽然道:“信中提到一件事颇为蹊跷,他在信中说,见圣上与一影子密谈,只见影子不见人。”

玲珰惊道:“秦仓子?”

玲珰拿出水镜石递给季舒玄,道:“是这个在作祟。”

季舒玄接过水镜石细细查看,端详良久,说道:“无邢所戴的扳指上就嵌着一块一模一样的石头。”

玲珰道:“它就是水镜石,太仓笔能画出画境也与它有关,它有重生之力,能将秦仓子余留的执念收纳在其中。”

季舒玄恍然大悟,“难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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