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威在门外叫骂了一阵，顾小溪权当听不见，不跟他做口舌之争，也不给他开门。

等到听见门外终于响起丁演的声音，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
听外面的脚步声，他应该带了人，等到他来敲门，顾小溪才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缝，见几个保镖将林威隔绝得远远的，她这才拉开门出去。

站在丁演身边，上下打量了林威一番，也许是他被她的目光激怒了，也或许是被保镖拉住手臂动弹不得很狼狈，他恼羞成怒地冷笑，“姓顾的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！”

顾小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，语气平平，“你来医院还有其他的事吗，如果只是想探望陆庭衍，那我带你进去看看他，然后你就可以走了。”

她讨厌林威，所以面对他也无法强装笑容，更没有必要。

林威凶狠地瞪着她，一声不吭，只是用力想要挣脱保镖的束缚。

顾小溪扯了扯嘴角，转身便要离开，林威这才不甘心地说道，“歆岚怀孕了！”

顾小溪脚步一顿，却没有回头，林威冲着她的背影得意地喊道，“怀的是陆庭衍的孩子！你就说要怎么办吧？”

顾小溪转过身，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，她慢慢走到林威面前，像是听见特别好笑的笑话，眼中全是嘲讽，“她怀了我丈夫的孩子，你问我怎么办？我当然巴不得她流产了。”

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！”林威涨红了脸，想要挥巴掌打顾小溪，无奈双手被人拉着，只能愤怒地吼道，“你想趁着陆庭衍昏迷不醒伤害歆岚？就不怕他醒了之后找你算账？”

“这个不用你担心。”顾小溪微笑道，“他只会鼓掌叫好。”

顿了顿，补充说道，“如果林歆岚出意外死了，我们都会庆祝呢。”

“贱人！”林威被她彻底激怒，可是不等他骂出什么难听的话，丁演已经打断了他，“林歆岚怀了庭衍的孩子，当然得等庭衍醒来再说了。你跑来和顾小溪说有什么用。”

“林歆岚怀孕。”顾小溪轻轻地说，“陆庭衍真的和他做过什么吗？现在陆庭衍还在**躺着，只有林歆岚自己清楚了。”

这话说得格外讽刺。

“你不要胡说八道！”林威暴跳如雷，“你可以冲我泼脏水，但是不准玷污歆岚的名声！”

“她还有什么名声。”顾小溪嗤笑一声，“早就臭名远扬了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“也对。”顾小溪打断了他，一本正经地说，“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，还真不敢确定她怀的孩子是谁的。”

“但绝不是陆庭衍的，他怎么可能碰一辆公交车。”她说得有些刻薄，但说得畅快淋漓，笑得也越发讽刺，还有一丝怜悯，“你不信，我们就等着瞧吧。她要生下来就生呗，等她的孩子出生了，咱们再去验DNA。”

*****

林威一直在想着顾小溪的话。

虽然不愿意承认，但是他的确也萌生了同样的念头，歆岚肚子里的孩子，到底是不是陆庭衍的？或许是他的？

眼皮猛地一跳，他有些担忧地想，如果验了DNA，真是自己的孩子该怎么办？他和歆岚可是同母异父的兄妹……

回想了一下，她怀孕的日期，刚好也能对上，两个月前，他们正好发生过关系……

林威不敢再往下想，头痛得快要爆炸。假如这个孩子真是自己的，他也不会让歆岚流掉，这是一条生命，是他和歆岚的孩子啊……

另一边，顾小溪送丁演离开医院。

“公司最近可好？”她问。

丁演笑了下，“我已经辞职了。”

顾小溪有些意外，“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？”

“追陈欣，结婚，生孩子，一家人出国。”

顾小溪：“……”

丁演开车离开，看了眼时间，猜测着陈欣还没睡，给她打了个电话。

电话接通，却是男人的声音，“阿演，找欣欣有事吗？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。”

是雷宏阳。

丁演一愣，随即怒火中烧，“陈欣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？叫她接电话！”

雷宏阳无奈地说，“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，这样吧，我叫她待会儿打给你，”

“我问她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？！”

“因为我在欣欣家里啊。”

丁演猛地一脚踩上刹车，车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，紧急停车，安全气囊弹了出来，才阻止小腹撞上方向盘。

车子，已经开在了她家楼下，他原本准备叫她下来吃宵夜的。

“如果没其他事情的话，我先挂了啊。”

丁演握紧了方向盘，手指上青筋暴起。听见电话里一阵忙音，他沉默许久，将手机狠狠砸向车前窗。

*****

陈欣从卧室出来，看见雷宏阳正襟危坐在沙发上。

“走吧，出去吃饭。”她刚回来只是为了换一件衣服，刚走在路上，被一小孩子冲出来用水枪弄脏了衣服。

“你的手机别忘了带。”雷宏阳指了指茶几上的电话。

陆庭衍的意外给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阴影，陈欣和雷宏阳都没有心思说笑，沉默地下楼，陈欣正想着工作上的事情，突然一只手臂伸出来，将她一把拽了过去。

在尖叫之前，她看清了面前的面孔，惊魂未定之余，愤怒地想要甩脱他的手臂，“丁演，你给我放手！”

“他为什么会在你家里？”丁演冷冷地问。

“管你什么事？”陈欣不耐烦地说，“给我放开，没时间跟你闲扯，我们还有事！”

我们还有事，五个字刺痛了丁演的心。

她跟雷宏阳是“我们”，那他是什么呢？是“别人”？

陈欣大步往前走，雷弘阳看了丁演一眼，抱歉地笑了笑，什么话也没说，跟了上去。

就在两人都以为他不会跟上去的时候，他突然在背后轻轻地问了一句，“我一直以为，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，是因为无法放下陆庭衍，可是我现在明白了，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，和任何人都无关，不愿意，就是不愿意，就连做替补，我都没有资格。你放心，我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，我这个人很小气，既然做不了男女朋友，那就连朋友也没得做。以后见了面就当不认识吧，虽然我不会祝福你们，但希望你幸福。”

他的声音很伤感，也带着一点洒脱。

身后说话的声音停止了，脚步声朝着相反的反向离去。

陈欣如同石化，怔怔地站在原地，直到身后连脚步声都没有了，她仍是没有反应。

雷弘阳心情有些复杂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，直到陈欣突然一笑，转头冲他说，“今晚的应酬我不想去了，对不起，你找其他人吧。”

说完，不等回答，伸手招了出租车离开。

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，就像是被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堵在心口，又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爬过，更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拽着，闷痛，无法呼吸。

和丁演认识多年，他对她的心意，她一早就知道，只是因为无法接受，所以一直装作不懂。大学的时候她和男朋友分手，丁演陪着她喝得酩酊大醉。那天晚上他拉着她的手告诉她，“世界上的好男人又不止是他一个人，你的眼睛应该多看看其他的风景，也许最爱你的人就在你身边！”

他是好男人，就因为如此，她更不愿意伤害他，明明心里有着另外的人，却跟他在一起，同床异梦。这对他是不公平的，自己的良心也不允许自己做这样自私的事情。

“小姐，怎么哭了？”出租车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，伸手将抽纸递过来，一边说，“是不是失恋了？像你们这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，最大的烦恼应该就是失恋吧。”

“二十多岁？”陈欣轻轻挑眉，红着眼睛笑了一下，“你不说，我都快忘了我才二十多岁。”

出租车师傅一愣，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，摇头，“开玩笑吧。”

陈欣没有回答他的话，只是用抽纸遮着眼睛，她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别人看见，即使是一个陌生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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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要下车的时候，迅速补了妆。

出租车进不了军.区大院，她也进不去。如今的她有着一张陌生的脸，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认不出她，何况是门卫？

在门口静静地站着，门口的哨兵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，夜深了，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站在树下，这边又是郊区，根本打不到车，难道她打算在那站一晚上？

正要上前问询，两道车前灯光打过来，一辆越野车缓缓驶来。

陈欣认出自家车子的车牌号，心里突然一痛，眼泪就掉了下来，她还没反应过来，身体已经扑了上去。

车子急刹车停在她面前，灯光强烈，刺激得她根本无法睁眼。哨兵吓了一跳，上前来，“同志，你这是干什么？”

陈欣闭着眼睛，心里也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