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:至亲仇人

玲珰道:“只要我们找回所有的水镜石,并把无邢的扳指也讨来,秦仓子就无计可施了。”

季舒玄端凝着水镜石,问道:“它除了让秦仓子得以落脚,还有什么用处?”

玲珰摇摇头,猜测道:“有了它,也许寻常人也能进入离境之中。”

玲珰说完,猛地一惊,道:“完了,如果秦仓子去了离境之中,一定会见到秦雪和离鸾。万一他要在利用二人做坏事就麻烦了。”

秦仓子一直受限,就是因为他没有身形,很多寻常人做得了的事他做不了,所以只能委身在能让他落脚的人身边。秦雪是他的女儿,一旦秦雪被他利用,后果不堪设想。

二人想进入离境画卷之中看看情况,可是,正如颜倾所说,离境画卷被放在金盒子里。

如今,金盒子就摆在他们的桌上,盒子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,需要转动符文才能打开金盒子。

玲珰细细端凝金盒子,总觉得眼熟。

终于玲珰想起来了,这是一千年前,诸柏羽所断的一桩偷窃案所涉及到的一个金盒子,江湖曾因它掀起血雨腥风,但最终金盒子失踪,没人知道它的去向。谁知,一千年后,它又现身了。

幸运的是,赫连舒曾经看过偷窃它的人打开过它。

只要有赫连舒的记忆就好说。

玲珰按照记忆中赫连舒的手法,将古怪的符文转动了一圈又一圈,左右上下毫无规律可言。

啪嗒一声,金盒子开了。

玲珰取出离境画卷,舒展开来,熟悉的笔触有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感,就像老友重逢。

二人进入其中。

离境画卷内一片安静,秦雪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摆弄花草。

见二人走来,秦雪只淡淡地看了一眼,连招呼也省去了。

玲珰坐到了秦雪跟前,问她:“最近离境中可有发生过什么事?”

秦雪头也不抬,只是摆弄花草:“我倒希望能发生点儿什么,离境里太闷了。”

玲珰有些诧异: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?也没别的人来过?”

秦雪微怒地看着玲珰,“能来离境的人不是只有你吗?你有没有到离境来过,你自己还不清楚?”

秦雪又低头摆弄花草,冷冰冰道:“你还是快走罢,有些人不乐意看到我和你在一起。”

秦雪说的人是季舒玄。

玲珰还要再说什么,季舒玄把他拉走了。

玲珰并没有急着离开离境,而是去了离境的边界。

奇的是,自身上带着一块水镜石后,玲珰轻松就让堵在边界的云雾散开了。

进入云雾之中后,玲珰仿佛忘了此行来的目的,一直往深处走去。不知走了多久,看到前方有白茫茫的一道水雾拦着,无法再前行。

“已经到尽头了?”玲珰心中诧异,按赫连舒的记忆,这里不应该有水雾,应该有一条路可以直通水镜国。

莫非眼前的水雾是一道大门,只有门打开之后才能通行?

玲珰正在敲敲打打时,身后有人来了,是离鸾,离鸾问她:“你来找我?”

玲珰回身,见到离鸾时眼中有光芒。

季舒玄无奈,玲珰涉世未深,跟谁聊得来就会对谁敞开心扉。在复杂诡谲的人世间,她这样是要吃大亏的。

玲珰问离鸾:“近日可有什么人来?”

离鸾摇摇头,“这我就不知道了,这几天我都在自己屋里待着。”

“外面一点儿响动都没有?”玲珰分明记得秦雪曾经说过,即便身处离境之中,也能听到离境外的动静。

离鸾摇头。

见离鸾说不出什么来,季舒玄和玲珰只能离开了。

二人走出离境后,季舒玄把离境画卷放到了木盒中。

如此,秦雪和离鸾就听不见二人的谈话了。

玲珰若有所思道:“她俩都说什么都没发生,想来是没有骗我们。”

“未必。”季舒玄道。

玲珰震惊,问:“为什么?”

季舒玄道:“你有没有认真想过秦雪和离鸾之间的关系?”

玲珰笃定道:“这我明白,原本离境画卷中只有秦雪一人,但后来离鸾因水镜石而生,所以离境画卷就有两个人了。”

季舒玄问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秦雪不待见离鸾?之前你在离境画卷中待了那么久,秦雪都未曾跟你提到过离鸾。”

在季舒玄的点醒下,玲珰陷入了沉思,道:“对啊,秦雪为什么不待见离鸾?宁可忍受千年的孤独,也不肯与离鸾说话。”

季舒玄为她分析起来:“你之前与秦雪见过多次,她都不承认离境中有离鸾,并且从未说漏嘴过。通常,发生过的事实会在人的脑海里留下很深的印记,更何况无人的离境中多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,印象岂止深刻,寻常的说话闲聊中要绝对避免说漏嘴,大致有两种可能。”

“一种是她不知道,不记得。显然,秦雪知道离鸾的存在,所以她不是这种情况。”

“另一种是她极其强烈的希望离鸾消失,不愿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。秦雪在和我们说话时,处处谨慎。”

玲珰问季舒玄:“她为什么这么做?”

季舒玄猜道:“也许她们二人是你死我活的关系。”

“怎么说?”玲珰不明白。

季舒玄道:“离鸾因水镜石而生,她越来越强大,也许就意味着秦雪会慢慢消失。”

季舒玄又道:“我只是随便猜测,没有根据。”

大胆猜测是断案的基础,被想象局限就很容易被假相蒙蔽双眼。

玲珰又问:“那与她们有没有骗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

季舒玄道:“我审过的犯人无数,在审问时,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根据,或是掩饰撒谎,或是掩饰慌张,或是让自己变得沉稳,或是急于证明自己等等。刚才你在和秦雪说话时,她撒谎了。”

玲珰急了,“那这么说来,秦仓子确实已经找过她了。秦雪对我们撒谎,可见她已经想好要帮着她爹了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玲珰问季舒玄:“他爹分明是害死萧睿的凶手,秦雪应该永远都无法原谅他,为什么还会帮他?”

季舒玄回答:“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,如今留在水镜石里的秦仓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或者,只是残存的执念。秦雪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,所以她对执念恨不起来,或者说知道这么做无用就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,如何改变接下来的事更重要。”

她要改变什么?玲珰在心里问自己。

“离开离境是她唯一的念头。”玲珰道。

季舒玄道:“她对你撒谎,可见秦仓子已经把离开离境的方法告诉她了。”

玲珰道:“这不大可能,寻常人必须要有赫连舒或者我带着才能出入离境,秦仓子只是一缕残念,虽说无孔不入,却也无法把寻常人带出。”

玲珰低头看着手中的水镜石,“莫非与它有关系?”

玲珰把水镜石放到了季舒玄的掌心,道:“你试试。”

玲珰打开了放置离境画卷的木盒。

季舒玄握住水镜石,闭目冥思,一番天旋地转,周遭冷风狂卷,再睁开眼时,眼前已是离境画卷中的景。

玲珰追了进来。

“果然可以!”玲珰显得有些激动。

忽然,玲珰僵在了原地。

季舒玄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出去,却见秦雪站在他们不远处,显然已被刚才季舒玄独自进入离境画卷的事给惊住了。

秦雪的嘴唇颤动着,失语呢喃:“果真可以!果真可以!爹没有骗我!”

玲珰追了上去,唤住秦雪,道:“他能做到的,我也能做到,你不必为了他去做傻事!”

秦雪却像没听到玲珰的话似的,跑远了。

玲珰和季舒玄回到斩影司房间,深感不解,为什么秦雪宁可与秦仓子沆瀣一气,也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?

“秦雪不肯跟我们走,也许是因为离鸾。”玲珰分析起来:“原本秦雪是个寻常人,只要有水镜石在,她就可以走出来。可是,是离鸾让她变得和寻常人不同。”

玲珰想了很久,实在想象不到秦仓子会以什么样的方法带秦雪离开离境画卷。

除此之外,玲珰还有一事感到疑惑,当年赫连舒为什么要把秦雪关入离境画卷之中?

从赫连舒的记忆来看,她与秦雪情同姐妹,是最好的知己,赫连舒绝不可能做出伤害秦雪的事来。

偏偏,赫连舒的记忆里缺失了把秦雪关入离境中的一段记忆。

季舒玄见玲珰坐在斜靠在茶几前,若有所思,十分烦恼,劝她:“暂时想不到的事情就先让它放一放,也许哪天它自己就清晰起来。”

玲珰叹息一声,“你们人世间的事情真是复杂,要我说,我就该在画卷里过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,打打杀杀、阴谋诡计之类的东西不适合我。”

季舒玄道:“画境之中未必就简单了。”

玲珰无奈,“说来也是,之前我以为离境画卷之中只有秦雪,结果又跑出个屠天,现在还跑出个离鸾。”

季舒玄伸手把玲珰从地上拉起来,为她整理了衣裳。

“要出门?”玲珰问。

季舒玄道:“水镜石并非寻常之物,不能让它散落各地,得把它们全找回来。”

玲珰认同,道:“说的也是,还有假皇帝无邢的扳指我们也要要出来。”

展开全部内容
友情链接